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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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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1章
      为了运输方便,宛城的几个大作坊都在淯水沿岸,印坊也不例外。出城不久,马车沿着岸边的大道向前轻驰,荀俣拿着昨天刚买的望远镜四处乱看,觉得什么都新鲜。
      “姊姊,那是什么?”他不停的问着。
      荀文倩陪在他身边,一一解答。
      宛城最近新鲜事物太多,有些她也不太清楚,还要去问随行的侍女。荀俣很快就对她失去了信心,选择直接问侍女。
      荀文倩有些失落,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一群人说道:“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你知道?”荀俣颇有些不屑的反问道。
      “他们在架桥。”荀文倩得意地笑道:“架一座横跨淯水的桥。”
      荀俣看看荀文倩,又看看那群人,将信将疑。“姊姊,你是在骗我吧?这么宽的水面,如何架桥?”
      “姊姊怎么会骗你呢?你若是不信,过几天再来看。”
      “过几天?”
      “如果顺利的话,新年之前就能完成。就算再慢,上元之前也一定能完工。等你们回洛阳时,马车就可以从那座桥上走了。”
      “这么快吗?”唐氏也伸长了脖子去看。“这可连桥墩都还没建呢。”
      “这是一种新的造桥技术,没有桥墩。淯水上每天都有很多大船来往,建了桥墩,大船就走不了了。”
      唐氏更加惊讶。“这么宽的水面,没有桥墩,怎么架桥?”
      “这就是技术。”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话不投机
      荀彧来到司徒府,杨彪已经在后堂备好了茶水,就等着荀彧。
      一见面,他看了荀彧两眼,嘴角撇了撇。
      “听说你昨天与天子谈得不好?”
      荀彧点了点头。
      “主要是因为什么?”
      “对文和质的观点无法统一。”
      杨彪笑了,拍拍荀彧的肩膀,示意荀彧入座。“文若,我猜你就会坚持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坚决,天子面前,亦不肯缓颊。”
      荀彧反问道:“杨公以为,我应该缓颊么?”
      “君子治国,当问根本。只要根本不乱,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荀彧立刻沉下了脸。“杨公此言,恕我不能认同。礼乃儒门立身之本,自然也是治国之本,岂是可以商量的?”
      杨彪摆摆手,示意荀彧不要激动。“文若,夫子有言,吾道一以贯之。这个一是什么,是礼吗?”
      荀彧顿时语塞。
      “吾道一以贯之”的“一”究竟是什么,儒门一直未有定论,也不是他和杨彪能辩得清楚的。但这个“一”不是礼,却没什么疑问。
      在孔子那里,礼固然重要,却肯定不及仁。
      当然,这个“一”是不是仁,也是有争论的。《论语》原文中,曾子的理解就是“忠恕”。虽说这句话出自《里仁》篇,也可以理解为忠恕即是仁,但毕竟没有明说,还是有争论空间的。
      儒门的学术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看似很确定,但细想起来,却又不是那么确定。
      关于礼,儒门有个得到大多数人认可的观点,即孔子重仁,孟子重义,荀子重礼。荀子在最后,名声也最差,很多人都不愿意提他。
      原因也很简单,他有两个法家弟子,将他提倡的礼向前推了一步,变成了法。
      这一步迈出去,性质就变了,很多人甚至不认可荀子是真正的儒生。
      见荀彧发愣,杨彪同情地摇摇头。荀彧很聪明,但他施政河南,公务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未必有时间关注相关的讨论。与之相比,司徒府对这样的问题就讨论得比较深入,早就过了文字分歧的阶段。
      换句话说,荀彧在学问上已经落伍了,还固守典籍,跟不上实践的变化。
      “除了礼法,有没有和天子谈些其他的,比如西域的事?”杨彪不想一开始就谈得太僵,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家那小子在西域很威风,数万鲜卑人都听他的指挥,就连大月氏、小月氏都对他赞许有加。”
      荀彧笑笑,聊了一些。他虽然和天子没说多少,却听荀文倩说过一些。稍微有些遗憾的是,他本想向天子打听一些关于罗马皇帝的事,却因为话不投机,最后也没好提。
      “司徒听说罗马的事了吗?”
      “你说哪方面?”
      “听说罗马出了一个新帝,名为塞维鲁,是一个外族武夫……”
      “知道,知道。”杨彪一听,就连连摇头。“那罗马终究是蛮夷,连该有的防范之心都没有,居然被一个奴隶篡了位,真是可笑之极。”
      “我还听说,这塞维鲁的经历与董卓相似,原本是一名边将,后来拥兵自重,又以武力争取帝位?”
      杨彪反倒有些诧异。“还有这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荀彧很失望。“杨公,如此良机,岂能疏忽。”
      “良机?”杨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荀彧的意思,随即笑道:“你是打算借此机会为党人正名,还是想为儒门发声?文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干。”
      “为何?”
      “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但罗马不过是蛮夷之国,岂能与我大汉相提并论?天子虽然对儒门的某些做法不满,却也没有否认儒门的价值。你又何挖空心思,要为儒门正名?就算是党人,天子也没有全面否决,收集资料,编《党锢列传》,也是为了弄清原委,并没有说党人就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