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泣

  “不准伤害，苍月哥哥！”
  不远处，双眼殷红如血散发着阵阵妖气的爱丽丝冰冷地道，那神情犹如视生死如无物的复仇女神。
  但看到苍月那遍体鳞伤的身体时，爱丽丝的眼眸猛然间温柔下来，血色渐渐淡去的瞳仁中，弥漫着疼惜、依赖的色彩。
  然而，下一刻，似乎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爱丽丝好像是在暴风雨中的树苗，晃了晃便直挺挺地往旁边倒去，但却被一双白皙的手给搂住。
  法瑞丽投给担心的苍月一个安慰的目光。
  艰难地挪动着身躯，苍月来到眼神茫然、眼角犹带着泪滴的亚丝身旁，顿了顿，轻轻地将她搂在怀抱中，轻柔地抚摸着那柔顺的火红长发，用温柔的声线道：“亚丝，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那宛若天空弥漫着死灰阴云的眼睛似乎微微焕发出了光彩，渐渐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就连那低微的呜咽也变成了放声的哭嚎，在苍月温暖而坚强的怀抱中肆意地展现自己的脆弱、委屈、悲伤。
  “放心吧，一切都好了。仇恨也了解了，等待你的是光明的未来，所以，不需要哭泣啊……”
  苍月就好像哄着哭闹的小孩子，但眼神中无暇的善良却如同造福苍生的圣者。
  “真的……吗？”
  亚丝勉强止住哭泣，但仍有些哽咽地问道，从那颤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亚丝的迷惘与忧虑。
  笑了笑，苍月的脸色变得严肃，亚丝的表情也沉重起来。
  “真的，千真万确。你的身上已经没有枷锁了，你可以自由地飞翔了。”
  听到这番话，梨花带雨的绝美面貌上泛起灿烂的涟漪，暗夜中的贵族，却拥有着太阳般的微笑。
  “由于我的失职，保护目标被敌方劫走，请责罚。”
  凯斯来到法瑞丽的面前，冷硬的面孔既没有愧疚也没有愤怒，只是微微低下头，用那万年不变的语气道。
  抱着昏睡的爱丽丝，法瑞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眼中的阴影也越发的浓盛，不过仍然强打起微笑，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对方的强大是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去弥补。”
  “是。”
  凯斯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凡是听到的人无一不感觉出其中的坚定。
  亚丝搀扶着举步维艰的苍月，两人来到了法瑞丽的身边，无言的交流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地上的卡伊库玛身上。
  传到感应器破裂成碎片，一道锋锐利落的切口出现在感应器下的胸口处，现在仍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涌出。新鲜的艳红逐渐变成诡异的暗红，散发着死亡的腥臭味。
  “怎么回事？”
  法瑞丽蹙了蹙眉头，从伤口可以看出，卡伊库玛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没有留任何一点余地，完全是拼死的往胸口一刺。
  虽然卡伊库玛的意识刚刚受到坎贝尔的影响，但爱丽丝能让一个长生种公爵级别的人物毫不犹豫地自杀，这种能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小觑的。
  “哎……”苍月看着在法瑞丽怀中安睡的爱丽丝，神情颇有些复杂，联想到以前在爱丽丝身上发生的事情，不禁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就说第一次被黑暗德鲁伊绑架后，爱丽丝被三十多个变种吸血鬼围困，却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并且让变种吸血鬼相互残杀导致全灭，明显就是凭借这种能力。
  “这孩子……有一种能让意识混乱互相残杀甚至无条件控制他人思维的能力——宛若蛊惑人心的恶魔之音般的能力。”
  “是吗？”
  怀中精致美丽得犹如洋娃娃般的爱丽丝，竟然拥有恶魔般的力量，法瑞丽立即想把这种人才拉入地狱之歌中，抬头看了看苍月，只见他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她还是个孩子。”
  “嗯。”一向以强势倔强而闻名的法瑞丽竟柔顺地点了点。
  “轰隆隆”——不远处传来犹如惊天巨雷的沉闷响声，整个泊塞东水上城市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一股强大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那破碎的传导感应器，苍月满脸惊异地道：“整个泊塞东会被毁灭……这，竟然是真的。”
  说实话，凭卡伊库纳狡猾多端的性格，像是“杀了自己整个泊塞东都会毁灭”的谎言简直随口即来，苍月也是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制止亚丝亲手割断卡伊库玛的脖子。
  但事实告诉苍月，这对于泊塞东无异于末日般的结局竟然是真的！
  围绕着伯塞东的白色防水城墙此时已经在轰然的爆炸声中，变成漫天飞舞的石块“扑通扑通”砸入水中，溅起数米之高的浪花。伯塞东就像一名脱掉了盔甲的骑士，全身上下都暴露在致命的危险中。
  “——海啸？！”尽管法瑞丽竭力镇定自己，但无意中的慌乱神色却出卖了他，面对那惊神泣鬼的巨大天灾，生存的几率无限等于零。
  “由于*爆炸的缘故，引起泊塞东近距离大陆架海域发生强烈地震导致海啸。且海啸距到达泊塞东外围处还有22分钟，请做好逃难准备。”
  凯斯凭借着无与伦比的感应系统，一字不差地报出数据，众人的脸色一律变得十分难看。
  是的，也许苍月法瑞丽他们能顺利的逃走，但泊塞东50多万民众中能安全逃走地屈指可数，换而言之，50多万的泊塞东市民将会在22分钟后在无情的海啸中消逝于生者的世界——这等于一场间接的屠杀，将50多万鲜活的生命活活送入死亡的漩涡中。
  “苍月，我们赶快走吧。”
  听到死亡海啸的倒计时，法瑞丽眉间的愁云搅成一团，不自觉地望了望已成废墟的教堂和那些茫然望天无助哭泣的教徒们，内心一阵绞痛，但几番思虑后，银牙一咬，仍断然下了决定。
  苍月微眯着眼睛，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那淡淡的蓝色犹如神秘的涟漪静静地漾开。
  ——他摇了摇头。
  法瑞丽的一双杏目霎时间就睁圆了，她知道苍月若是下了决定便绝无改变的可能。可是现在的状况……法瑞丽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你为什么这么冥顽不灵！”
  说罢，淡咖啡色的眼中氤氲起一层雾气，哀伤的暗灰弥漫在其中，语气又急转直下，颤抖着轻柔地说：“求求了你……跟我走好吗？你都虚弱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挽救整整50万人的生命，不是一个人所能承担的责任。”
  ——依然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苍月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勒，原来不知不觉中搀扶着自己的亚丝抓紧了胸前的衣襟，淡红色的眸子中也带着劝说的意味，晶莹红润的双唇一张一翕，有些支吾地道：“走、走……吧，好吗？”
  苍月的笑容荡漾开来，眼睛却眯得更细了。
  “你可以为拯救50万生命放弃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可以为50万生命作出最后一搏？”
  “可你，能用什么拿来搏？！”
  亚丝的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
  苍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望向远方天水相交的地平线，瞳仁里的哀愁有些浓了，但也更坚定了。
  缓缓睁开的眼中，淡蓝色的光辉被浓厚的红色所驱逐，但也不同于以往泛着杀气散发着血腥味的鲜红，而是浴火焚天灼烧万物的炽烈火红。
  “神之前座炽天使长米迦勒的——神赐审判之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