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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心愿
      不晓得大家有没有跌入谷底,甚至一蹶不振的感觉过?乔净恩有,而且还不止一次,她真心认为全世界不会再有人比她更加倒霉。
      莫名其妙被带来陌生的时空,当事者还选择性的失忆,这还不打紧,明明找到了回去的一线生机,希望又立即被浇熄,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人朝着自己拋了救命绳索,在以为能够获救时,却硬生生将此切断,让她跌回深不见底的幽谷之中。
      乔净恩讨厌此时此刻她所处的这个时空,更讨厌活在这个时空的自己。
      「各位同学大家午安,我是今天的播报员,Cloud。」尉迟云高亢且于月的声音,透过广播器传遍学校各处,「又到了我们一週一新鲜报的时间了。」
      广播社復业后,只有第一个星期,校长破例让他们在奇数日进行播报,尔后的日子,只有星期三才能使用广播室。尉迟云不敢有任何意见,毕竟校长肯同意让他们重新使用广播室,他就该心存感激,懂得知足,一直都是院长不断教导他的事。
      「这週没什么新鲜事,但是──」尉迟云刻意拉长了尾音,为得是增加悬疑感,「有个大家都很期待的赛事,那就是我们的校际篮球比赛啦!」
      时间上的限制,尉迟云不敢多加拖拍,接续说道:「不过这次学校有规定,不能够跨系组队,所以──」尉迟云看向坐在一旁的郑廷,眨了几下双眼,「抱歉我亲爱的廷廷,我们今年要当敌人,不能当队友了。」
      闻言,郑廷倒是没怎么上心,先是耸了肩,随后自信地抬起下巴,嘴角还稍稍上扬,「没有你,我们照样能夺冠的,别小看我们!」
      「球场上见真章。」话落,尉迟云挑眉。
      注意力转回广播上头,尉迟云翻了手中的稿子,说:「今年的篮球赛,校长听见了我们的心声,决定在新建的体育馆里进行比赛。」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尉迟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踏进校长室竟是因为自己的失言。好在校长并未责备,只是想询问同学们真正的需求,并且,好心的再多关心一句:「你真的喜欢乔净恩吗?」
      尉迟云明白,师长们提问都是出自于关心,可当下的他真的面临崩溃的临界点,真心厌烦所有无意义的关心,却又不能表现出不耐烦,只得以选择沉默。没有否认更没有认同,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心底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然而现在,他有了答案,还特别明确。
      声音驀然断了数来秒,郑廷侧过头看去,发现尉迟云正在发愣,连忙抬手在他眼前晃过几下,「尉迟云,你发什么愣啊?不能跟我当队友,让你这么难过吗?你真的有认真在爱我耶!」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尉迟云给了郑廷一个真诚的白眼,顺着稿子将今天的广播做一个段落,「篮球比赛预定在下星期五进行初赛,赛程表明天就会出来,再请各位同学赶紧找好队友,替自己的青春记上绚烂的一笔吧!」
      尉迟云带有独特魅力的嗓音消失在空中,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稍纵即逝,又像春天般,没来得及体验芬芳,就燃烧殆尽。剩下的是一片荒芜,光秃秃的没任何朝气。
      「怎么办?今年少了尉迟云这个射手,我们外线的的准度肯定会大幅下降。」班长站在讲台上仰声嚷嚷着,感觉像是天准备塌下,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无助。
      「不要这么没志气好不好?」苏宇翼实在看不下去班长的消沉,开口鼓舞士气,「又不是只有尉迟云一个人有得分能力,郑廷也有啊!只不过没有那么稳定,况且离初赛还有几天的时间,多加把劲练习,肯定能顶替尉迟云的位置。」
      「连你都知道他没有那么稳定。」方才的话予班长而言,压根不是安慰,而是雪上加霜。班长双手抱着头,所有失望全成了绝望,「这次肯定连决赛也进不了。」
      「干嘛那么悲观?为什么就不能多相信自己同班同学一点,非得去依赖一个外来的人?不觉这样很不合理吗?」苏宇翼话说得有些重,因为真想不透。
      乔净恩手拖着腮,坐在教室的一角,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听出了,班长对尉迟云的依赖,苏宇翼对尉迟云的敌意。
      有时候,乔净恩真的厌倦上天的不公平。
      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永远都是最出眾,如同北极星一般,指引大家走往正确的道路,在他们的身上,看见的是一尘不染,即便身处淤泥之中。
      「你会去看比赛吗?」祁慕晴不知道何时走来了乔净恩的身侧。
      乔净恩实在没心思搭理她,随意应了句:「不会,学校没有强制规定要去。」
      祁慕晴也不是傻了,自然是看得出乔净恩的不上心。顿时间,她有些不解,更有些来气,不明白乔净恩为什么要对画笔如此的执着,执着倒让他们三人都心怀芥蒂也无妨。
      「那支画笔明明是知安雨送给祁慕晴的礼物,你干嘛执着着要找到它?」祁慕晴没多加思索的直接脱口而出,话中少不了的是责备与质疑。
      「说了你们又不会懂。」乔净恩厌烦的侧过头,刻意不与祁慕晴对上视线,嘴边呢喃着:「况且我也说过了,还不是被你们嘲笑,才不会笨到再说一次。」
      祁慕晴没听见乔净恩的呢喃,只注意到了她避而不谈的态度。驀然间,祁慕晴心中有了一套想法,也只有这个想法能解释现况,「你喜欢知安雨?」
      「我根本不认识他,是要怎么喜欢他?」话落,乔净恩将脸埋进了手臂当中。
      真的快疯了,乔净恩真不是不想解释,而是根本没办法解释。说了,别人只会认为她是疯子,沉默不语又会觉得她自视甚高,自我为中心。
      为什么做人怎么这么难,说不说都不对,她下辈子可不可以不当人,当人好累。
      「不……」祁慕晴本想继续说下去的,却被苏宇翼给打断,不留情面。
      「我有话想和净恩说。」苏宇翼脸上掛着笑容,看上去没点杀伤力,「可以请你先离开吗?」这话是逐客令,也是苏宇翼保护乔净恩唯一的方法。
      祁慕晴见这儿没她容身之处,心有不甘的离开原地,即便内心仍有诸多疑虑。
      「谢谢你啊。」乔净恩明白,苏宇翼压根没话要对她说,只是想替她解围。
      「不用谢,你好好休息。」话落,苏宇翼没再多说话,拉开了乔净恩身前的椅子坐了上去,「要装就得像一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他轻笑。
      午饭时间的教室,是吵杂,是纷乱,没有任何一点儿秩序,在这样混乱的场所之中,乔净恩探出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坐在前方的男孩,微长的瀏海盖住了他的双眼,皮肤白皙到透亮的程度,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平时的他是有多热爱户外运动。
      不管是下课短短的十分鐘,亦或是,考前一天总能看见他奔驰在篮球场的身影。
      「苏宇翼。」乔净恩难得主动开口喊了男孩,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一个人听见,「为什么我那天睁眼以后,看见的是尉迟云而不是你?你去哪了?」
      闻言,苏宇翼的视线从手机萤幕上移了开,眼眶边含着笑意,很浅淡。
      繁星坠落的夜晚,繁星熠熠,每一粒星子蕴藏的都是人们许下的心愿,渺小却又盛大,其中当然也有被偷偷藏起的苦涩,那些说不出口的爱,只能用如卑微的方式去阐述,不过也无妨,至少曾经说出口过,总比从未说出口,更来得幸运。
      「因为我向流星许下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快乐。」苏宇翼倾身,朝乔净恩凑近,这是他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原来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可以如此靠近,却奈何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才选择离开,你也别让我失望,好好的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