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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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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金枝 第31节
      他怎么能当着周明含的面把这么隐私的事情说出来……
      柔嘉的脸颊转眼便烧的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可他已经散棋了,这会儿她想走也走不掉了,又怕周明含出来的时候撞见,只好一闪身,匆忙避进了西面的内室。
      周明含看见他被挠成这样也不见生气的样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那陛下是很喜欢这只猫了?换做旁人早就撵出去了,或是交给驯兽官了,哪里还会这么纵容它。”
      喜欢?
      皇帝顿了片刻,随手扔了棋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只是添些意趣罢了。”
      周明含本想借机看一看那只猫,但是一听他这么说,兴趣顿时便消了下来,弯身福了一福劝着道:“左不过是个一时新鲜的小畜生罢了,陛下还是要仔细龙体,换个温顺些的也成,大可不必烦心。那明含今晚便告退,陛下不要太过操劳。”
      柔嘉站在内室的门后,隐隐也听见了那一句。
      添些意趣罢了,她不由得攥紧掌心,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说来也是,她和一只猫大抵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他圈养的宠物罢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柔嘉忽然有些胸闷,不由得低下了头想坐一坐,然而还没落座之时她身后忽然贴上一个高大的怀抱,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在想什么?”
      皇帝看着她垂下的长睫低低问了一句,不待她回答,又吻上了他惦念已久的脖颈,呼吸渐渐有些粗重。
      忽然被他抱住,柔嘉没站稳,一伸手扶住了前面的博古架才免得倾倒在地。
      “别这样……”她有些不适,全身发软,双手无力的想推开他。
      可他却已经不安分的吻了起来,不知何时连外衣也被他扯了下来,层层的坠落在脚边,困的她双脚难以移动。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内室没点灯,只有夕阳的一缕泓光透过窗棂斜斜的照在书架上,显得格外静谧。
      当她被推倒在黄花梨的书案上,后背一片冰凉的时候,那双迷濛的眼才渐渐回神,一伸手抵住了他即将倾下来的肩,难堪地说了一句:“别这样。”
      她说着,别过了头,肩膀微微在发抖。
      只余灿烂的夕阳照在她的身上,照的她通体如同一块暖玉一般,泛着莹润又圣洁的微光。
      皇帝微微怔神,沉沉的喘息了片刻,目光才从她身上移开,像是忽然清醒了一样直起身后退了一步。
      阳光晒了一整日,室内并不冷,柔嘉躺在梨木桌面上,看着西天外变幻莫测的霞光轻轻喘了几口气,怔怔的出神。
      身前许久没动静,一阵风吹过来,稍稍有些凉意,她肩膀一颤,才慢慢直起身,伸手将滑落的衣服又拉了上去。
      她性子慢,干什么都慢吞吞的,里衣,外衣,一件件捡起来,一丝不苟的穿戴好,再抬起头,却发现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窗边,凝神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站在这一方不大的内室里,微微有些尴尬。
      其实柔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停下,但他确实是停了。
      她眼神从那黑沉沉的背影上慢慢移开,不知该做什么,一低头将那被她碰到的笔架扶起,将偏移的砚台挪正,又捋了捋被弄皱的白纸,把一切都平整的和原来一样。
      再抬起头,他已经转过了身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他背对着光,柔嘉手一顿,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莫名觉得有些滚烫。
      她有些慌乱的垂下头,不知所措的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脚步有些急促,可还没走到门口,手腕便被一把牵住。
      “别走。”
      他看似平静的说了一句。
      但不知为何,柔嘉却从中听到了巨浪翻滚的声音,仿佛月夜下的海潮一般,卷起了百尺高的水墙,层层堆叠的让人心惊。
      她慢慢的回过头,两张脸离得极近,她想后退,可身子一动不知怎么就吻到了一起,一发不可收拾,刚刚整理好的书案被他一推,瞬间又凌乱无比……
      第32章 惩罚 “怎么谢?”
      柔嘉醒的时候正是夜半,她一睁眼,盯着上方的帐子愣愣地看了许久才反映过来自己还是在太极殿里。
      外侧已经空了,只有微微凹陷的枕头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她目光从那凹陷处移开,往外面一瞥,便瞧见皇兄正在批奏折,不知是何时起的。
      他批的很快,批完往右边一扔,很快就累起了一大摞,高的几乎要倒下去,张德胜连忙扶了一把,手忙脚乱地跟着收拾。
      “醒了?”
      萧凛丢下折子,朝床榻上看了一眼。
      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被他发现,柔嘉这会儿想闭眼也不行了,干脆点了点头,撑着手坐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只是一动,她双膝又麻又热,微微刺痛,沉重的几乎要抬不起来。
      “别动。”萧凛扔了最后一个折子,起身朝她走过去,“你的腿刚上了药,老实待着。”
      柔嘉低着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上面敷了厚厚的一层药,用白布裹了一层又一层。
      那会儿被推倒时她抿着唇忍着没说,但跪了那么久,双膝的青紫难以掩盖,他大约还是发现了,因此并没有像头一次那么折腾她,这药,大约也是他替她上的。
      她微微错开视线,却不想待下去,只说了一句:“多谢皇兄,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刚刚做完那么亲密的事,一分开,她又变成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萧凛不知为何忽有些烦躁,他抿着唇,转过了身去,只丢下一句:“走可以,喝了药再走。”
      喝药,不用想便知道是什么药。
      又要喝那种药,柔嘉只是想起来便忍不住有些反胃。
      但她什么都没说,等到汤药端上来的时候,也只是平静地端了起来,小口小口地抿着。
      可她和这药实在是不对付,刚咽下去,胃里便涌起一股恶心,她连忙放下了药碗,抚着胸口止不住地干呕。
      “怎么反应这么大?”
      许是她的模样实在太糟糕,原本已经转过身的萧凛也忍不住回了头,抬起她的下颌看了一眼:“上次也是这样吗?”
      柔嘉不想叫他有任何误会,摇了摇头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大概是没用晚膳,胃里有些不舒服,之前……之前并不是这样。”
      萧凛看着她凌乱的发丝沉默了片刻,转头对张德胜吩咐道:“叫御膳房上一些清淡的饭菜来。”
      柔嘉实在是难受,便也没有拒绝。
      萧凛批折子常常到很晚,御膳房常备着各种消夜,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几碟精致的小菜和汤粥便呈了上来。
      柔嘉嘴里还有苦味,胃口并不好,只捧了一碗熬的浮着一层厚厚的米油的粥。
      她用膳时很秀气,即便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也依旧不紧不慢,但饭量着实不大,一碗巴掌大的粥用完,她便放下了碗,什么都不用了。
      萧凛正在下着残棋,可不知怎的,总有些走神,眼神未觉察间便移到了她身上,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粥,就像看见麋鹿在溪边饮水一样,那小鹿怕生,一瞥见有人在看,便立马埋的更低,反倒勾的人愈发想看。
      看到她只用了一碗粥,萧凛终于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怎么用的这么少,身上都能摸到骨头了,抱着都硌人,再这样下去小心你迟早被饿死。”
      侍膳的宫女还在,听见一贯威严的萧凛口中说出这种暧昧的话,瞬间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柔嘉亦是有些脸红,她虽然瘦,但也是匀称的瘦,并没有瘦到皮包骨的程度,更何况他虽是这样说,但也没见他少碰过,每每抱着她动手动脚的不是他么……
      柔嘉不想与他讨论这种事,低着头又从笼屉里拿了只奶黄包,一连吃了两只,才无声地堵住了他的嘴。
      虽已入了春,但晚上还有些寒凉,顾念着她的身体,因此暖阁仍是烧着地龙,刚刚抱着她洗漱之后,萧凛并没给她穿太多,只在她身上套了一件妃色的绸衣,这会儿她倾着身擦手,萧凛一眼看过去,便能看见她胸前鼓鼓囊囊的,腰线流畅的划过一丝弧度,原本刚刚淡下来的心思忽然又被勾了上来,不由得有些喉咙发紧。
      沉吟了半晌,他手中的棋子都没落下去,最后干脆扔了棋子到窗边站一站。
      他忽然起身,空气都被带的起了一丝风,生了一丝淡淡的凉意,柔嘉一低头才发现是领口开了,有些脸热地拢了拢。
      用了膳,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是避无可避了,柔嘉皱着眉,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
      中途好几次忍不住干呕,但一想到他还在站在旁边,柔嘉又强忍着不适没表现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她一狠心,闭着眼直接灌了进去,但喝的太急,灌完药后她喉间已经被苦的发麻,忍不住扶着床头重重地咳了几声。
      萧凛终于还是被这声音吸引了过来,看着她咳的脸色发红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喝那么急做什么,是有人在后面追着你吗?”
      柔嘉正是难受的时候,不愿解释,更不想理他的问话,只是起了身,捡起书案边的衣服准备穿上。
      可她一拿起,才发现那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撕坏了,后背上直接撕开了一条极长的缝,一直裂到了腰间,根本没法再穿。
      她捧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站了片刻一反应过来脸色不由得一点点变红。
      萧凛瞥了一眼也不禁想起了方才的荒唐,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抵着拳轻咳了一声:“先别穿,朕叫人给你拿件新的来。”
      柔嘉红着脸点了点头,侧过身站在了书案边。
      只是眼眉一低,她看着那半副残棋神情飘忽,忍不住想到了周明含方才过来的时候,微微攥紧了手心。
      他上一刻可以在这里光风霁月的和周明含对弈,下一刻便能面不改色地把她按在这里索欢,男人的情和爱分的就这么清楚吗?
      柔嘉有些出神,忍不住低声问了他一句:“皇兄,你既然那么喜欢周明含,为什么又要在她刚离开便对我做这样的事,你不怕……怕她将来知道后会伤心吗?”
      她说道后面声音有些低,又隐隐带了一丝期待,如果他把心上人看的很重,那大婚之后也许会放过她吧。
      萧凛听见她的话微微一顿,紧接着忽然笑出了声,似是觉得有些可笑地看着她:“喜欢?朕什么时候说过朕喜欢周明含了?”
      柔嘉不知他为什么否认,但还是存了一丝希冀:“周明含是周将军的妹妹,你为她破例,特许她进了太学,还召她进宫做了女官,做了这么多事这不是喜欢吗?”
      依她看来,他对周明含的喜欢比那位嫡亲的表妹还要更多,所以她便愈发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还能当着周明含的面便和她眉来眼去,强迫她留下做那种事。
      萧凛看着她扑闪的眼,只觉得她太过天真,敛了敛眉,声音格外冷静:“帝王之家何来情爱,朕让周明含破例进太学,是为了立个标榜,鼓励女子入学。让她进宫做女官,是告诉天下人,女子亦可以进仕。而与她对弈,不过是看在周存正的面子上客气一点,给周家一些体面。至于皇后之位……朕唯一考虑的只有前朝,她做不做皇后,或是让别人做皇后,对朕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他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没有区别,也就意味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里。
      那声音又格外冷漠,冷漠到让人有些心冷。
      柔嘉捏了捏冰凉的指尖才慢慢回过神来,再想起他方才对周明含的温声细语只觉得讽刺,帝王家果然无情,你以为他对她另眼相看,为她破例,实际上在他眼中桩桩件件都是利益罢了,他甚至可能都没记住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柔嘉不由得想起了母亲,母亲在天下人眼中也是个屡次让先帝破例的异类,甚至一度要废了当时的皇后,但帝王真的有这么深情吗?深情到只见了一面,便不顾从前的清明,逾越祖先的礼制,径直封了妃?
      还是说,母亲也只不过是先帝亲手树立的一个用来遮掩他政治野心,寻个万能的借口的工具呢……
      柔嘉看着眼前这个与其父几乎同出一辙的萧凛,看到他冷漠又锋利的眼神,忽然对一切都感到不确定,在他们眼中,后宫大约也只是这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认真说起来,周明含其实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皇兄还愿意在周明含面前装一装,但对着她这样无依无靠的,连遮掩也不必,就只有赤裸裸的欲望,更直接一些罢了。
      他冷漠至此,那等他大婚之后,他大约也照旧会这么强迫威逼她,并不会为了照顾谁而收手吧。
      柔嘉一想到这里忽然有些窒息,她不想可怜谁,她只是觉得对这皇宫愈发的陌生,看不到一丝真心。
      等到宫女端着漆盘送了好几件衣服供她挑选的时候,柔嘉有些出神地看也没看,随手扯了一件,快速地穿了上去。
      她动作有些急,刚敷了药的膝盖经不住她这么用力,往前一走差点跪了下去,勉强扯住了他的袖口,才暂时稳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