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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节
      扶风捂了嘴笑,道:“那我赢过来送你可好。”
      玲珑道:“你别大意,我知你才学极好,可京里藏龙卧虎,这可是红珊瑚,引人眼红着呢,你若要藏拙,还真不一定拿得到。”
      扶风收了笑道:“我本不稀罕那东西,说起来我库房里也有一尊一尺多高的,我嫌摆出来招灰。可如若今日不出手,众人只当我花瓶。”
      扶风心知自己嫁入侯府,引了多少人眼红嫉妒,只道自己凭着好相貌得了姻缘。如若只说自己,扶风不一定在意,只那些嚼舌之人每每说起扶风草包之时会捎带上永嘉侯是好颜色之人,让扶风不快。
      说起扶风未嫁入侯府之前,与文佳郡主等人斗过一次棋,可那到底只是几个小姑娘,又涉及到那日诬陷扶风推郡主一事,众人都缄口不言。如此说来还真没多少人知道扶风会些个什么。
      虽说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这富贵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自小也都识字念书,闺中也都吹捧有才之人。
      有那新晋的官员,如若女眷不识字,在权贵妇人中便不招人待见,受人鄙视。
      此时才疏一些的夫人陪笑便有些勉强,康宁郡主却开始派了丫头去记每一个人待会儿好作什么。
      玲珑选了琴,扶风想了想,选了画,虽说诗也不错,但扶风没有把握用自己作的诗来赢过别人,却又不想剽窃古人。唯有作画,是自己所学所得,扶风写了个画就递给了丫头。
      参宴的人数众多,除了琴艺需要众人坐着听了评判,其他的书画棋都是可以呈上来看的。
      康宁郡主只说限了个“春”为题,其他不管,只要符合这个意思,都可以。
      三十几个人,只有两个选了棋,却是因为真爱的,其他的人都很知趣,这棋艺说起来时间可长可短,又有扶风珠玉在前,那些个年轻丫头有听过扶风威名的,自然不想送上去当靶子。
      谁知道扶风却选了个画,周芳蕤就扼腕,道:“早知道我选棋,没有人,我好歹也能得个好看。”
      严明月却有些扭捏,对着扶风道:“嫂子你棋艺好,怎的却选了画,没得浪费了。”
      扶风看着严明月交好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道:“我想想试试画儿,好几年没碰了,也不知道生疏没有。”
      扶风这话却是假话,严箴在主院旁边开了个侧间作书房,扶风是个爱画之人,岂能荒废了技艺,少不得经常练习。有一次还画了副俊男出浴图,那蒸腾的雾气下让扶风自己却想了面红耳赤。被严箴逮着后二人还关了帐子细细观赏了一回。
      扶风想到这里,有些红耳朵,忙收了心思去看丫头给自己分的颜料纸笔。
      玲珑是琴,得等众人的诗画等都出了来,才去听琴。此时便坐在扶风旁边看扶风作画。
      玲珑托着腮,道:“好久没见你拿笔杆子了,可还知道如何拿笔?”
      扶风嗤笑,道:“你要不要来比比?”
      玲珑气得直吐气,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去拧扶风,只瞪着扶风直翻白眼。
      扶风手里拿着笔,却在想作个什么才好,康宁郡主这题看似再简单不过,可越宽泛便越不好选材。
      扶风想了想,抛去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开始大笔挥洒起来。
      文佳郡主选了诗,此时侧颜看了一眼扶风,心思复杂。
      自己棋艺京里贵女圈公认的翘楚,竟然在她面前还被其控制住棋局,文佳郡主从小到大没有丢过那么大的脸。
      文佳郡主心里有多恨,脸上的笑就有多甜,顾温静,你到底是什么妖孽?
      康宁郡主正在围在马道长身边看,马道长正在作画,引了好大一堆人围观。
      扶风心无旁骛,安静的作画,靖南王驻守西南,为安抚靖南王,靖南王世子在京中过得奢靡非常,花厅半面墙竟是水晶做成,清透亮堂。
      永嘉侯府老夫人姜氏之前不爱应酬,又是个看着严肃的,严箴又有个冷面阎王的别称,永嘉侯府就是个孤傲的存在。
      扶风嫁入侯府后,很多人以为找到了新的切入点,请帖拜帖雪花般的飞到扶风面前。岂料扶风也是深居简出的,不仅也不爱应酬,还比姜氏更难说话。
      扶风渐渐在贵妇圈子里也有了个傲气的名声,如今围在扶风旁边的,竟然只有玲珑一个。也不是说扶风人缘就如此之差,实在是马道婆如今名声太过显赫,好像作的画也厉害非常,惹了众人一阵阵的赞叹。
      扶风收了笔,玲珑看了一眼,道:“嗯,看来侯府没有让你生锈。”
      扶风只当玲珑是在夸奖了,笑了一笑,也坐着等画干,对玲珑努努嘴,道:“这马道婆什么来历,有什么说法吗?”
      玲珑看了那围了一圈的人,道:“听说十多年前才出家的,说是哪个没落的书香门第之后,才学也厉害的很。”
      扶风道:“这就奇了,这么多年了,竟然到现在才显了声名。”
      玲珑道:“我才不管她有什么猫腻,前世日子给隽儿开的药我是没敢用,我听说京里很多孩子大人用了她的方子,个个脸色红润,健康得很。”
      扶风想起自己后院的一起子恶心事,都与这马道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里对她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渐渐众人诗画都完成了,棋也出了分晓。康宁郡主令丫头好生收好了作品,众人坐着听琴比赛。
      严明月也选了琴,周芳蕤也是,严明月到底也是自小学起的,弹得中规中矩,说不上好坏。
      周芳蕤却是很不错的,弹得一曲深谷幽兰,隐隐能闻到兰香,当时就引起了一阵叫好声。
      玲珑如今也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大家想起那殒了的湘郡王,都有些神色莫名。玲珑谈的一首世人长学的高山流水,高山流水人长弹,好与不好自然是都能听出来。
      玲珑不仅手法娴熟精妙,这弹琴所需要意境也拿捏了个绝,一曲弹罢,严明月代头拍了掌,道:“侧王妃这手琴艺我服了,竟然比我当年的先生还要厉害。”
      ☆、第184章 妖言
      此时康宁郡主站了出来, 道:“就说该多办些这样的聚会, 瞧瞧, 给我试出来了吧?往日哪里看得出来,如今可是被我们知道了,如此才艺, 少不得也要作东请我们再聚一次才是。”
      玲珑浅笑,道:“瞧郡主说的, 倒像是我抠门儿了,等会子看哪日是闲的, 我做东便是。”
      众人夸赞了一番,到底又回到了正题, 既然琴艺比拼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把诗画摆出来评判的时候了。
      按理说这诗画不同类,琴棋更是无法比出高低,如此的评判本就是很主观的,但是康宁郡主之前就有说过, 只是图个热闹,众人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如今诗画一一摆了出来, 戴家姐妹的诗其实作得极好,只是和文佳郡主的比起来稍有逊色,几番比较之后,文佳郡主的诗作因一手小篆写得极好,诗意境深远得了第一。
      画作却陷入了焦灼的争论,马道婆一幅百花绽放颜色绚烂夺目, 隔着画纸众人感觉都能闻见那扑鼻的清香。
      另一幅未作署名,却只是寥寥几笔,荒漠大地上,黄土沙地,几颗柔弱的嫩草正拱破大地,冒出了微弯着腰的草尖。
      这是扶风的画,只凭意境来说,这一幅破春图毫无意外超过了马道长。
      画作粗看很简单,细细看来,着色,落笔皆有讲究,一股苍凉的气氛扑面而来,而那几根嫩草却又仿若一丝春天的柔软与温暖,在每个人心里破土发芽,令人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何太夫人看着画作良久没有出声,只抿唇看着。
      周芳蕤竟然还决定眼睛有些湿,忍不住抬手拭了一下。
      穆夫人却在此时开口问道:“这是哪位的,简直是神了。”
      无疑,此时在众人眼中,今日各人的成绩,在这幅画作前都逊色了。
      马道婆也是看了又看,眼神闪了闪,开口道:“这画极佳,贫道输得心服口服。”
      文佳郡主有个不好的预感,这难道是那顾温静画的?不可能!那顾温静能有几两墨,这画作的布局技巧先不说,就这份意境,岂是她一个闺中女子能作出来的?
      文佳郡主更偏于年纪大一些的何太夫人,何太夫人年轻时也是才名远扬的,这应该是何太夫人的画作没错,怎么可能是顾温静的。
      文佳郡主的字非常出色,这里所有的字都比不上,可这幅画一字未着,却把那字和诗远远甩在了身后。
      玲珑此时道:“这画是永嘉侯夫人所作。”
      举座皆惊,那个长得非常漂亮的永嘉侯夫人,那不是花瓶吗?这画真是她画的?
      可是说出这话的是湘郡王侧妃,她岂是会胡说的人。
      文佳郡主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觉得心里又苦又涩,仿若吃了两斤黄连。
      如今不用谁去主动提出来,大家心里都知道,无人能与这一幅画争锋。
      可偏偏有人不服气,那乐怡县主就酸溜溜的道:“就这一幅画有什么好的,我觉得文佳郡主那副字更好,别提那诗了,就算是画我也觉得道长的更好。”
      可那马道婆自己都服了输,此时的乐怡郡主说起这话来,就显得非常苍白。
      康宁郡主道:“本想投票来着,可永嘉侯府夫人这一手,哪里还有得投,这红珊瑚归你了。”
      康宁郡主说完,又怕别的人有什么想法,又道:“大家可有别的意见?”
      扶风的画就摆在那里,谁提出来不同的意见,也是显露自己的浅薄见解罢了,众人都一致道是扶风的画作第一。
      扶风笑着道:“如此,却之不恭了。”
      红珊瑚的归属定了下来,众人对扶风是又羡又妒,可那画作摆在那里,哪里又容得谁的质疑。
      康宁郡主道:“永嘉侯夫人,红珊瑚给了你,你这画作,便送与我吧。”
      扶风有些迟疑,自己的墨字流落出去,怕招来什么,可一时却找不出拒绝的话。况且这众人面前过了眼,想必以后再有什么也赖不到自己头上来。
      扶风笑着应了,道:“只怕你看不上。”
      康宁郡主道:“求之不得,另外还得顺便求夫人题个字?”
      扶风想了想,提起笔提了两个字:破春!这两字行的草书,不似女子的婉约,反倒如男子一般狂傲有力,配着这幅画,竟完美得寻不出一点儿错来。
      何太夫人小声和穆将军夫人说话:“只这一幅画,如若流落到市面上去,只怕也得值几千两,那红珊瑚价值与这画作,说不好谁轻谁重呢。”
      穆将军夫人点点头,道:“没想到永嘉侯夫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阅历,这种破土重生的极致对比,她竟然能想得出来。”
      何太夫人道:“更别提她那笔力遒劲,只那俩字,在座谁都比不上。”
      穆将军夫人接着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这永嘉侯夫人棋艺也是一绝,之前一次闺中小斗,竟然能在和文佳郡主的争斗中掌控住棋局。”
      何太夫人到吸一口气,道:“有这事?文佳郡主的棋艺我是知道的,我那孙女儿也和她对弈后复过棋,算是个厉害,永嘉侯夫人恁小年纪,怎生会如此厉害。”
      穆将军夫人笑了,“听说她是花神托生的,果然跟个神仙一般。”
      文佳郡主此时脸上笑得甜蜜,牙却在紧紧的咬住舌尖,要忍住,要忍住。
      到了日头西斜,众人也都喝得醺醺然,扶风一直提防着文佳郡主作什么妖蛾子,岂料竟然平平静静的到宴散。
      扶风有些看不清楚了,难道是自己所知甚少?
      且不管扶风如何狐疑,众人却都开始和康宁郡主道辞,玲珑便问扶风:“可要回去了?”
      扶风点点头,道:“你呢?”
      玲珑道:“如此便一起吧。”
      二人齐齐和康宁郡主道辞,康宁郡主让丫头婆子给扶风抬了红珊瑚回去,扶风笑着接下了。
      出得门来,玲珑才道:“方才我听得那文佳郡主一直在与人吹嘘你如何厉害,加油添醋的说起你各种好话,只差把你说成天上的神仙了。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要注意些。”
      扶风一愣,文佳郡主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如此吹捧自己,难道只为了与自己合好?扶风摇摇头,不是。可暂时又不清楚她的意思,扶风只得按捺了下来。
      扶风对玲珑点了头,又道有什么事只管派人上侯府寻她,二人说一席话就别了。
      康宁郡主聚会之后,扶风声名大振。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康宁郡主拿扶风的画去裱,竟然有人要出一万两千两银子来买!
      一万两千两,那是什么概念,只怕那座红珊瑚都不值这么多。
      更加有文佳郡主主动提起在永嘉侯府与顾温静斗棋一事,如此一来,扶风被人吹捧成了个倾国倾城却又才艺奇绝的女子。